蘋果 iPhone 十周年紀念機即將上市，可望造就近年最大一波換機潮。 IC 設計大廠高通卻提出侵權訴訟，向美國貿(mào)易委員會申請禁止 iPhone 進口美國，還自信地說自己會贏。 這家科技大廠到底在打什么算盤? 他們?yōu)槭裁催@么敢?

8月中旬，位在美國加州圣地亞哥的高通(Qualcomm)總部，氣候溫暖宜人依舊，但氣氛卻和以往大不相同。

記者走進高通總部的那天，高通集團總裁艾伯利(Derek Aberle)沒有按照原訂計劃出現(xiàn)，和來訪媒體打招呼。 不到 10 天，高通就發(fā)布新聞稿，宣布艾伯利將在年底離開高通。

艾伯利擁有 17 年資歷，從律師起家，曾任高通技術授權部門主管，負責技術專利談判等重要工作，形同高通營運的二把手，僅次于執(zhí)行長莫倫柯夫(Steve Mollenkopf)。

「很難想象有比這更糟的時機，基于高通和蘋果及其他被授權商的關系，市場可能將其視為負面訊息，」Berstein Research 分析師羅斯根(Stacy Rasgon)對《霸榮周刊》說。

高通對上蘋果的訴訟戰(zhàn)才剛開打，艾伯利的離開，格外突顯高通的困境。

高通單挑蘋果 限制 iPhone 進口美國

說起和蘋果的官司，10 年前從蘋果跳槽，轉任高通執(zhí)行副總裁暨總法律顧問羅森博格(Don Rosenberg)說，高通已經(jīng)「被逼到角落」。 他自信滿滿地說，自己不喜歡「惡霸」，而高通一定會贏。

高通究竟是什么樣的企業(yè)? 為什么會自信能告贏蘋果? 這場高通和蘋果之間的高手對決，要從今年 1 月說起。

年初，高通指控蘋果，尚未歸還 10 億美元授權金，做為報復蘋果配合南韓政府反壟斷調(diào)查的懲罰。

由此，蘋果展開反擊，一連串的法律攻勢反擊，控告高通「利用排擠性的策略和過度的授權金，鞏固其主導地位」。

4 月，蘋果宣布暫停所有給高通的授權金給付，并在兩個月后追加訴訟，指稱高通以「重復收費及二次獎勵」，收取過多授權金。 蘋果支付的授權金，大約是每支 iPhone 10 美元。

「透過談判來降低成本很正常，但我們無法接受的是，直接采取自助式的措施，因為不喜歡你的價格，所以就不付錢，」羅森博格說。

蘋果接連出招，高通也不甘示弱，展開反擊。 除了指控蘋果做出錯誤指控，高通更狀告鴻海、和碩、緯創(chuàng)、仁寶違反合約，未能給付授權金，再告蘋果侵權，要求國際貿(mào)易委員會(ITC)禁止部分 iPhone 進口美國。

羅森博格的自信，不是沒有原因。 圍繞授權金爭議展開的訴訟攻防，對于創(chuàng)立超過 30 年的高通來說，一點也不陌生。

高通非首次打授權金訴訟

1985 年，在麻省理工學院任教的雅各布布(Irwin Jacob)放下教職，和維特比(Andrew Viterbi)等 6 位創(chuàng)辦人，合力把軍用的 CDMA(分碼多重存取)通訊技術商用化，為高通在全球通訊產(chǎn)業(yè)開創(chuàng)一席之地。

只是，當時歐洲通訊標準協(xié)會正在推動 GSM(全球行動通訊系統(tǒng))的技術標準制定，而美國通訊工業(yè)協(xié)會也將 TDMA(分時多任務)列為 2G 的標準。 CDMA 的容量大、通話質(zhì)量好，但技術也較復雜，讓許多電信商無法買單。

為了突破困境，高通不只深耕 CDMA 的研發(fā)專利，也透過購并、專利訴訟等管道，逐步將其專利技術埋入通訊標準，建構技術優(yōu)勢。 一位不愿具名的高階主管回憶，進入高通工作這二十多年來，不管告人還是被告，專利訴訟都時常發(fā)生。

為授權金狀告高通的大客戶，蘋果不是第一個。

2005 年，當時的手機霸主，諾基亞(Nokia)就和五大企業(yè)一起告上歐盟執(zhí)委會，指稱高通過度收取授權金等操作，形同壟斷。 來年，高通同樣對國際貿(mào)易委員會提告，禁止諾基亞旗下 GSM 手機進口美國。 諾基亞也在 2007 年同樣提告，要求禁止高通部分芯片和使用其產(chǎn)品的手機進口美國。

直到 2008 年，高通就和諾基亞(Nokia)才同意和解，簽訂為期 15 年的新協(xié)議，諾基亞支付所有該付的授權費用，也持續(xù)在手機中采用高通的技術。

庭外和解，似乎也是高通等待的選項之一。 今年 7 月，《Fortune》主辦的「腦力激蕩科技大會」(Brainstorm Tech Conference)上，莫倫柯夫被問及和蘋果的官司問題時，就曾語帶玄機地說：「這些事情很常庭外解決，我沒有理由不期待這次的事件也是如此。 」

▲ 高通執(zhí)行長莫倫柯夫表示，先前的授權金訴訟經(jīng)常在庭外解決，這是和蘋果的官司說不定也可能如此。

只是，高通眼前的挑戰(zhàn)，蘋果不是最后一個。

除了蘋果，三星也不付錢?

今年 4 月，艾伯利在法說會中透露，除了蘋果，還有另外一間企業(yè)沒有繳納 1.5 億美元的授權金。

「我們正在嘗試解決爭議。 這個被授權商無關蘋果與 iPhone 供應鏈，但我們認為爭議解決之前，可能都是授權金短付的狀態(tài)，」艾伯利說。

羅斯根認為，艾伯利說的可能是三星，而拒付授權金的暴風半徑，可能還在擴大。 年初以來，高通的股價已經(jīng)從 65.4 美元降到 52 美元，跌幅將近兩成。

為什么高通的授權金模式，會接連引發(fā)爭議?

授權金模式錯了嗎?

高通的獲利來源主要分為兩塊，一個是販賣通訊芯片，另一個則是向手機業(yè)者收取專利授權費。 手機業(yè)者都要根據(jù)手機售價的一定比例來支付授權金，也就是俗稱的「高通稅」，也是高通重要的獲利來源。

以今年第二季為例，專利授權收入占高通整體稅前凈利的 73%，較前年同期的 86% 大幅衰退。 高通芯片事業(yè)營收 40.5 億美元，較前年同期成長 5%，而授權事業(yè)的營收 11.7 億美元，大跌 42%。

高通第二季整體營收較去年同期縮減 11%，而減少的 7 億美元之中，就有 5 億美元是蘋果未支付的授權金。

蘋果的背后，還有延燒中的反壟斷調(diào)查。

今年 1 月，美國聯(lián)邦貿(mào)易委員會(FTC)在遞交法院的訴訟文件中提到，高通采取「不同意授權條件，就沒有芯片」的政策，讓手機制造商接受較高的授權金或是限制性的合作條件。 在南韓，高通也面臨南韓公平交易委員會(KFTC)罰款 1 兆韓圜的判決結果。

反壟斷調(diào)查和蘋果的訴訟攻防，會不會促使高通改變授權模式，還是未知數(shù)。 但可以確定的是，現(xiàn)在悲觀可能還太早，因為兩年前高通才經(jīng)歷過更大的風浪。

當時，高通在中國也碰上反壟斷爭議，最后罰款 9.75 億美元。 高通調(diào)降中國的授權費率，改變專利授權和芯片搭配出售的模式，一度考慮分拆芯片和授權事業(yè)，還裁員 15%。

走過最黑暗的日子，現(xiàn)在的高通全力備戰(zhàn)，而且要從宣傳做起，要重塑品牌形象。

高通重塑品牌形象

兩個月前，高通的全新宣傳廣告開始上線。 30 秒的影片里，沒有對白，只有 Beatbox 和街舞的男子，搭配字幕強調(diào)「高通，是你愛上智能手機的原因」。

不同于以往主打旗下芯片驍龍(snapdragon)性能表現(xiàn)的主軸，現(xiàn)在的高通改打企業(yè)形象，就是要讓美國民眾更認識自己，不是和蘋果互告的芯片公司，而是專注研發(fā)，只為「提供系統(tǒng)解決方案」的研究型企業(yè)。

只是，艾伯利的離開，也為高通未來走向投下變量。 美國投顧公司 William Blair 的分析師多拉德拉(Anil Doradla)揣測，艾伯利的離開有 3 種可能。 除了個人因素，也有可能是他在授權訴訟上的成效不彰，下臺以示負責，或是高通的授權事業(yè)將踏入新方向。

對高通而言，2017 年也許是多事之秋。 但危機會不會化為轉機，讓高通就此邁入全新局面，就看剩下的 4 個月有何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