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是布隆伯格,我需要一些建議?!边@是彭博社(Bloomberg)創(chuàng)始人邁克·布隆伯格在1988年給馬特·溫克勤打的一個電話的第一句話,當時馬特·溫克勤是一名《華爾街日報》的記者。

邁克·布隆伯格
布隆伯格繼續(xù)道:“我們公司應該進入文字新聞領域嗎?”那時彭博已經制造出能夠顯示債券市場每分鐘、每秒鐘和每周波動情況的終端機,比任何記者報道都要全面。馬特沒有即刻正面回答布隆伯格的問題,卻仍被約了飯局。
飯桌上,布隆伯格開門見山問道:“到底要投多少錢才能進入新聞電訊行業(yè)呢?”
馬特反問:“你剛剛發(fā)了一篇報道,說你最大的客戶的董事會主席——我說的是男性主席——貪污了公司的500萬美元。他現(xiàn)在正跟他的女秘書一起在里約熱內盧的度假勝地,女秘書的男朋友被激怒,于是打電話向你爆料。你得到了第三方的證實,報道是真實的。然后電話鈴響了,客戶公司的公關人員說,‘把這篇報道撤下來,否則我們就把現(xiàn)在從你們那租來的終端機全部退掉’。你會怎么辦?”
“繼續(xù)報道,我們的律師會喜歡你說的這種官司產生的律師費?!?
“好的?!瘪R特為布隆伯格選擇新聞本身而非商業(yè)利益感到驚喜。
“現(xiàn)在告訴我,到底要投入多少錢?”布隆伯格繼續(xù)堅持這個問題。
“5名記者駐東京,5名駐倫敦,5名待在紐約。”
在馬特吃完最后一塊壽司時,布隆伯格告訴他:“我們準備干這個,我希望由你來負責。我們時候開始?”
馬特意識到這并不是一句玩笑,回去深思一天時間,給布隆伯格打了電話:“好吧,我們干吧?!?
這是邁克·布隆伯格與馬特·溫克勤的一次非正式交談,促成了彭博要往新聞業(yè)進軍。
而這個時間點又顯得極其幸運,1989年柏林墻被推倒,兩個超級大國冷戰(zhàn)結束,新聞業(yè)頭條隨之改變,從此金錢在世紀末成為了需要熱議的新興重要題材,金錢信息的需求得到迅速膨脹。20世紀80年代末,報紙和新聞電訊行業(yè)處境非常艱難,而彭博社在自己的信條中創(chuàng)出了一片天,當時員工數達到300多,分布在紐約、普林斯頓、倫敦和東京,大多數人在華爾街工作過。
布隆伯格自傳《我是布隆伯格》中提到了自己的新聞優(yōu)勢與操守,“你讀到我們制作的新聞,確實比競爭對手更準確、更精彩?!?
“我總是擔心,在我們向成功飛奔的過程當中,我們可能會混淆事實與想法。事實并不總是跟看起來的一樣,也不總是你希望的樣子。做事情不精確、不徹底可能會把‘是’變成‘非’,反之亦然。錯誤會毀掉聲譽、公司和我們的員工,甚至引發(fā)戰(zhàn)爭、奪去生命。撰寫新聞報道需要時間而且必須謹慎。作為新聞機構,我們必須小心謹慎不犯錯誤,即使有時這意味搶頭條的時候落在別人后面。”
警戒線
2012年,彭博社刊登耗費了他們大半年時光的調查性報道,細述了中國頂級富豪之一和本國一些最高領導人的家族之間隱秘的財富關系。
此舉令上頭震怒,此后,彭博新記者的居留申請遭到拒絕,它對國有企業(yè)的金融終端產品銷售也有所放緩,這么一來,彭博在中國的業(yè)務損失慘重。中國官員已一再表示,對中國領導人財產及個人生活的新聞報道屬于越線行為。
這篇報道在后來被打上了“沒有確鑿證據”的烙印,后期紐約時報也進行類似新聞報道,全部采用彭博社的證據,顯然依舊“證據不足”。
在后來10月份的彭博社電話會議中,主編與香港的四名記者和編輯進行了談話。“彭博社可能要被趕出中國,主編自己讀了大量有關外國記者在第三帝國(Third Reich)治下工作的材料,希望能制定出一項策略,可以盡量延長彭博社留在中國的時間?!?
自那以后,彭博社高層大幅提高了報道的門檻,需要找到更多的書面證據,而減少對消息人士的依賴。
偷窺事件
彭博通訊社一名記者的“關心”,揭開了一個巨大丑聞。發(fā)生的時間是2013年。
事件起因很簡單,一名彭博社記者向高盛的管理者詢問:公司的一位合伙人是否已經離職,因為這位合伙人最近幾周一直沒有登錄彭博終端。高盛瞬間警惕。

(備注:彭博終端,是一套計算機系統(tǒng),用戶可通過它享受彭博的專業(yè)服務——瀏覽彭博通訊社提供的新聞和信息,更重要的是,還可以即時查閱實時金融市場數據并進行金融交易。)
高盛隨后展開了調查,結果發(fā)現(xiàn)彭博的記者不僅知道高盛雇員登錄彭博終端的頻率,而且知道他們使用了哪些特別的功能。這意味著高盛的隱私能隨時被“窺探”?!八麄冎滥硞€人瀏覽了多少次新聞,甚至知道這個人是否使用了彭博終端中的通訊功能,我們不禁要問,彭博的那些人還知道什么?”高盛說。
被彭博偷窺的人里甚至包括了美聯(lián)儲主席伯南克和美國前財政部長蓋特納?!都~約時報》更指出,根據彭博社內部的初步調查,彭博2000多名記者中,有數百人在使用這一終端,而他們能看到客戶何時登入系統(tǒng)、在系統(tǒng)上查詢哪只股票等訊息。
華爾街大行們開始恐慌,彭博究竟知道多少?
摩根大通透露,在事件發(fā)酵期間,有多位彭博記者使用數據終端信息來監(jiān)測交易員是否離職。
媒體報道了記者們的操作手法,他們只需簡單使用一個名為“z”的功能——通過鍵入字母“z”,并在這個功能項下輸入特定公司的名稱,就可以瀏覽到該公司的訂閱者在彭博終端系統(tǒng)中的活動信息。接下來,只需再點擊特定訂閱者的名字,便可以獲得從該訂閱者的聯(lián)系方式到他與其他訂閱者間的聊天記錄,以及使用特定功能的每周頻率等信息。
高盛舉報彭博后,彭博社新聞主編立即進行了道歉,承認訪問特定的用戶信息是一個“不可寬恕的錯誤”,并立即關閉了記者的特殊通道。
“無震驚,不新聞”
離我們最近的當屬10月4日彭博社報道的“中國間諜芯片”事件,標題也很驚悚——《大規(guī)模入侵:中國如何用一顆小芯片侵入多家美國公司(The Big Hack: How China Used a Tiny Chip to Infiltrate U.S. Companies)》。(相關報道可以點擊閱讀《一顆國產小芯片控制蘋果亞馬遜?彭博枉顧事實抹黑中國為那般?》)

在媒體報道領域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彭博社顯然已經忘了當初的教訓,“多采用書面證據,少引用知情人士”。而像芯片這樣的科技領域,顯然更講究真材實料的技術證據,沒什么比把“間諜芯片”擺在眼前,并有相關數據來得更有說服力了。
“震驚體”在當下媒體氛圍非常流行,任何媒體的記者也都深知這點,隨著經驗的積累,對讀者的心理和愛好可以揣摩的非常透徹。顯然彭博社也深知這一點。如果報道摻和很多藝術加工,顯然真實性就大打折扣。
在dilbert.com的博客里,筆者發(fā)現(xiàn)一篇來自Scott Adams的博客,其揭露彭博社對其采訪報道存在虛假成分。

兩天前,蘋果CEO庫克表示,彭博社應當收回關于蘋果內部計算機系統(tǒng)被中國植入惡意芯片的虛假消息。亞馬遜和服務器廠商超微(Super Micro)的高管都要求彭博社撤回這篇報道。
蘋果對于彭博社的感情是更多是無奈的,去年2月份彭博社就發(fā)表了一篇名為《蘋果難以達成大額交易,戰(zhàn)略轉型遭遇阻礙》的文章,整篇文章都在引用投資銀行家的話,在嘲諷蘋果的收購。但現(xiàn)實卻是蘋果收購后,其盈利能力非常強。
隨后又發(fā)表了嘲諷蘋果電視業(yè)務的文章,將電視盒子描述成小丑,而從下表中可以看出,Apple TV使用率超過五分之一。

iPhone X也遭遇到瘋狂嘲諷,預測其銷售疲軟,而事實證明iPhone X非常受歡迎。
今年7月25日,彭博社發(fā)布一篇《普京贈予特朗普的足球裝有發(fā)送器芯片》的新聞,在西方媒體中引起轟動。新聞中寫道,普京在赫爾辛基送給特朗普的足球上裝有可傳遞信息的特制芯片。不過,其制造商阿迪達斯介紹稱這個芯片并不是“監(jiān)聽設備”,而是這個足球的標準配置。阿迪達斯表示,足球上的NFC芯片可以與用戶手機或者平板電腦上建立連接,啟動配對應用,讓用戶體驗產品的“不同功能”。

其實,你單純看這個標題,一點毛病都沒有。
“錯誤會毀掉聲譽、公司和我們的員工,甚至引發(fā)戰(zhàn)爭、奪去生命。撰寫新聞報道需要時間而且必須謹慎。作為新聞機構,我們必須小心謹慎不犯錯誤,即使有時這意味搶頭條的時候落在別人后面?!边@是本文一開始引用創(chuàng)始人自傳中的一句話,一次次事例證明,此乃至理名言。
